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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二战遗孤:父亲上军部的当最终成了战争炮灰

时间2023-03-24 12:29:02发布小兔子乖乖分类历史趣闻浏览228

  2015年4月,73岁的日本老人中岛幼八自费100万日元(约合5.1万元人民币)出版回忆录《何有此生》,这花掉了他一年的养老金。

  中岛生于东京,1岁时与父母和姐姐作为开拓团成员远赴中国黑龙江,父亲1945年应征入伍后失去音。日本战败后,中岛一家沦为难民。由于食物匮乏,中岛被生母托付给中国小贩老王,后被一位名叫孙振琴的中国农妇收养,在中国生活了15年。1958年,中岛幼八回国,1966年进入日本中国友好协会总部事务局,主要从事翻译工作。

  我生于爆发的第二年。

  在东京品川火车站附近的泉岳寺坡下,沿铁路边上有一处当时被称为高轮牛町的地方,那里有一所普通的传统式民居木板房。在二百年前的江户时代,这条铁路边还是海边上装卸海运物的码头。那时京都的牛贩子在这里营运,而留下了“牛町”的地名。父亲中岛博司本是兵库县但马地方出身,20世纪30年代初来到东京,在这附近三田四国町的洗衣店任职。我就生在这所木板房里。泉岳寺在全国闻名,寺中安葬有赤穗藩(兵库县)四七志士坟墓,其的“忠臣藏”事件,今日仍家喻户晓。父亲在这里租房子,不难推测是出于对老家的气息抱有怀念的心情。

  以后政局急剧地被军国主义力量推向对外侵略的方向。事件后,国内与“鬼畜英美”的气氛越来越浓。战备运输的枢纽品川站,日夜充斥着狂呼“出征士兵万岁”的声音,运输军用物资的火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。据母亲说,震得我家小房子如在铁轨上颠簸一样。

  一天,母亲的弟弟田中鹿二给父亲带来了他很感兴趣的信息,说是东京市要派遣赴满洲的开拓团,正在招募报名,名字叫第十次长岭八丈岛开拓团,是东京市派遣的第十批,以八丈岛出身者为主。父亲已经有两个孩子,还不死心,想干出个什么名堂来。他那耿直的性格使他轻而易举地成了军国主义思潮的俘虏,充当侵略的炮灰,上了“开拓满洲”的当,把自己推向了绝路。

  这是何等痛苦的教训啊!

  我们一家乘坐从新潟港起航的“白山丸”,向乐土进发。当时同行的的少年冲山进留下了难忘的记忆:1941年刚刚建造起来的“白山丸”,在浅绿色的船身上从头到尾画有白色宽线条,像是驶向幸福的箭头。刚上船,喇叭就播出注意事项说,不久前(下)关釜(山)航线的轮渡“昆仑丸”遭到鱼雷的袭击而沉船(1943年10月5日),希引以注意。母亲曾说,她抱着我,听了广播禁不住打了个寒战。

  开拓团一行在朝鲜清津登陆,随后走陆路越过国境,进入牡丹江省宁安县安家落户。团员在当地被分散到八个村子,还另设了个本部村。那里有我姐姐们上的国民学校。我们家住在王家屯,和当地居民住在一个村子里。

  除此之外,还有统治这个地区的驻地日军,譬如松尾中队、宫田中队、横川中队,位于南边的较大村镇沙兰镇设有日本宪兵的警察署。由此可见,日本建立傀儡“满洲国”以后,在这样边远的乡下及山坳里还布下了统治机构。脚穿军靴,闯进人家的屋里,霸占了房子和土地,如遇反抗,则肆无忌惮地烧杀劫掠,天下哪里会有这种强盗的逻辑?其本身已经作茧自缚,陷入无法挽救的死路。但是,开拓团的人们,包括我的父母还,没有认清局势。

  有关当地的情况,在1945年之初,父亲给日本国内的亲戚寄了一封信。这封信比较长,把当时的情况写得很具体。从信的内容也可以看出日本已经面临战败,可父亲本人还没有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。这封悠闲自得的信,收件人是父亲的外甥远藤清长,他似乎未继承家传的小五金店,而在外任职。

  从信里可以看出当地的土地十分肥沃,入住的每户大约有三万平方米土地,据说多的达七万平方米。我家这一年交了摊分的任务粮七百公斤。关于这些土地,父亲在信里写道:“干农活也并不是拿锹去吭哧吭哧挖硬东西。”这就是说,这些地根本不是开拓团亲手开垦出来的。据原开拓团成员之一的冲山进说,当时拿到的土地都是以微不足道的价钱从当地农民手中征调的,自己根本没有开拓。

  这封信是1945年1月写的,那个时候已经打算与“敌人”直接打仗了,而且针对降落伞部队的训练已经开始了。信的最后用了“与英美决一死战”、“愿今年之内把这些家伙消灭掉”收尾。

  关于我父亲这个人,根据亲戚或原开拓团的人们评价,他是个肯帮助别人、鼓励别人的人,对周围的人十分关心。我虽然未曾受过父亲的熏陶,但别人都说我继承了他的性格。父亲是一个十分善良的人,那么为什么还被这种侵略战争的思想迷住了心窍呢?这一点值得深省。看来越是善良的人越会受狭隘的民粹主义影响。

  我父亲也接到了征兵通知,日本叫“红纸”。1945年7月26日,父亲被征入伍,当了炮灰。当时,生母怀孕六个月,姐姐八岁,我三岁。父亲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我们的呢?活到九十八岁的生母,生前一次也没有提起过这些事。回忆这些事似乎让她感到痛苦。

  父亲被征走以后,形势急转直下地严峻起来,开拓团的人们陷入了惶恐不安的绝境。

  昭和二十年(1945年)8月4日,在牡丹江举行了东满省管区开拓团长会议。从当天会议的气氛就感觉事态相当紧迫。不难看出对太平洋战争的看法有了极其悲观的倾向,但还没想到苏军的参战。

  过了五天后,苏军从牡丹江等五个渠道进攻了中国东北地区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打得日军全面覆灭。8月15日日本投降,战争彻底结束。

  石井团长得到这个消息是8月21日。在那之前感觉“如此待下去危险的程度有增无减”,随之做了最后的决定,率领全开拓团的成员朝大山坳里逃难。从宁安训练所发来指示,说日本关东军已经把桥梁炸毁,往山里逃躲为佳。

  14日傍晚起,在雨后的泥泞之中,总共有五百余人逃往三十公里之外的山坳躲避。

  待明确得到日本宣布投降的准确信息后,才决定“于(8月)30 日清晨去苏军驻地司令部”投降。

  关于这个时候的情况,在石井团长居住的八丈岛的本地报纸《南海时报》中,有一篇采访他本人的文章,文中写道:“那时,日本官方当局教育日本人,如果战败,要把全团的设施均放火烧掉。但是,石井考虑,这些都是中国人义务劳动的成果,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果实,是全村的财产,不能毁坏。”所以临离开的时候,把小学校,储存石油、大米的仓库全都保留了。

  “遗憾的是,”石井继续说负责保卫“满洲国国防”的关东军,“他们深知在后方有不少开拓团,还把所有的桥梁都炸毁了。

  在去集中营的一路上真是困苦难言啊!多亏中国人蒸了堆成山的馒头给我们吃,才保佑我们没饿坏肚子。”石井团长的儿媳当年还是开拓团中的少女,名叫佐藤澄子,她说:“当时我十五岁,记得清清楚楚,从逃难的山坳里出来,去东京城附近的集中营时途经王家屯、沙兰,走了有三十公里左右,到达牡丹江边的三陵屯时,已经天黑,又累又饿,幸亏村民给我们预备了晚饭,蒸了馒头,吃了就在那里住了一宿。第二天被关进了集中营,待了一个多月。”关于集中营里的情况,团长写得很清楚:在四千几百人的集中营里,只有十六栋房子。大部分人都住在牲口圈或鸡圈里。集中营里流行麻疹,每天都有小孩死掉。从各地逃生而来的妇女,有不少甚至在路上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,而变得疯疯癫癫。报告里的内容惨不忍睹。

  这样下去,入冬以后将更不可忍,与苏军交涉的结果,开拓团的人们被允许回原来的驻地过冬。

  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有些团员以外的人也央求同行,其中有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央求团长收留他们。

  团长对他们说:“你们两个不是我们团的人,又不知你们姓啥,是哪里的人,怎么能带你们一起走?”听团长这么说,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像野孩子似的少年更是跪在地上央求不已。

  “我们俩是秋田县开拓团的人,全团在团长的命令下,已自决,只剩下我们两个。”其中一个像刚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鼹鼠那样满头尘土的男孩说。

  团长问他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男孩一转身把自己身后腰带上写的字给团长看,并说了自己的名字。上边写的是:东海林贞三,秋田县。据这个东海林少年说:在自决前,他母亲怕走散了,把他的名字和地址写在腰带上。母亲带着几个孩子和其他开拓团的人们一起被关在一栋房子里,事先安放好的炸弹爆炸,大家几乎都死在里边。这两个孩子在窗边没被炸死,跑了出来,还看到几个开拓团的负责人拿着钢刀,把还有一口气的人一个一个地砍死。他们两个吓得跑进山里,算是逃出了危险。在山里混进别的逃难途中的日本人里边,被一起关进了这个集中营。这个少年一口气述说了他们的经过,团长听了,二话没说,就答应这两个孩子跟开拓团一起行动。

  这个东海林少年在战后五十周年祭奠之际,曾前来石井团长的墓前深深鞠躬致哀。这时他已经是头发灰白的中年人了。

  10 月18 日,一行五百九十人在中方警备队员的护送下,回到沙兰镇。我生母挺着大肚子带我们姐弟俩回到王家屯原来的家里住下。其他没地方住的人,就住进仓库里。

  但回到驻地后,维持生活也十分艰难。没有吃的,缺乏营养,还有传染病发生,冬天又冷,每天都有两三个人入土。过了1946 年的新年,到2 月止,已经有一百三十人死亡。

  这个时期一般是大人死的多,而孩子活了下来。大人将仅有的粮食尽量让给孩子们吃,自己营养不足,失去抵抗力,相继染上伤寒病。几个月的时间就死去了一百三十人,大部分都是成年人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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